鴫野贵澄乙女向
第一人称
自行避雷
所爱隔山海,
山海皆可平。
亦或
山海不可平。
小时候,没有明确的目标每天却也过得充实,长大之后,知道自己要什么反而发现忙忙碌碌,整天不知道在跑些什么,似乎在向目标靠近,又好像仍然很远。
无论如何,时间到了总要接触社会,忙到没有时间说累。我从来知道大人的世界很残酷,总不许由着性子。
但跑实习的日子实在难熬,又累又倦,家里催促回国的电话也一个接一个。医生也不像我想的那般,我看着一个又一个病人却无能为力,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要从事这一行。
为了方便去医院我特地瞒着贵澄暂时换了住处,只说最近住朋友家。
第二天不用去医院,回到空荡荡的租屋,把自己摔到床上,想着好好休息一下,打开手机又是催促的短信。
[什么时候回来?]
……
连主语都不需要,多么熟悉的命令式语气啊。
删除,锁屏。倒扣手机不去理会。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这样下去我和贵澄的感情会有结果吗?
我逃了那么久,不也还是要被抓回去。
这种事情一旦有念头便愈演愈烈,我被拖进沉闷的泥潭压抑着无法呼吸。
解锁,点开特别关心。
本是想要关心的话语,最终删删减减,闭眼一狠心点击发送:
[我们稍微分开一段时间吧。]
自欺欺人的想着:也许就能解脱了。
发完害怕又期待贵澄回信,滚在床上翻来覆去,累,却也睡不着,胡思乱想有的没的。回国之后会怎么样呢?大概就普普通通的过下去吧,时候到了被家里催婚,安排相亲,找个看得过去的搭伙过日子……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失去意识。
唤醒我的不是闹铃也不是电话短信,而是还不习惯的新房门铃。
我睡眼朦胧的开门,门口站着我昨天才发出分手短信的对象,我不知道准前男友先生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的住址。
我任由思绪乱飞的时候贵澄显然对我穿着睡衣给陌生人开门的行为不满了,大概是被分手心情不好他表达不满的方式异常简单粗暴,从椅子上拿起衣服往怀里一塞把我向浴室里推。全程我眼皮子打架根本没注意他什么表情,机械的换好衣服被拉出门。
直到被拉上回岩鸢的大巴车我也没有想明白他怎么找来的。一路上我昏昏沉沉,困得睁不开眼,脑袋前后左右的转圈歪倒,迷迷糊糊我好像被拉过去靠在什么东西上,我熟练的调整到一个熟悉的舒适姿势迅速入睡,这一觉安稳香甜。
下车之后我总算睡够了,清醒过来才想起问最重要的问题——
“我为什么在岩鸢?!”
我再次从贵澄眼里明确看出了对我防范意识和人身安全的担忧。我用眼神无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不是,那只是我没睡醒!
我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能被贵澄拉着走,跟着他坐电车,换乘。最后在一栋房子前站定,我抬头打量总觉得有几分眼熟,直到贵澄轻车熟路的掏出钥匙开门,我沉睡的记忆瞬间苏醒:等一下!这不是贵澄的家吗?
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带进门关,迎面飒斗轻快的跑来。
“妈妈!哥哥回来啦——还有兔子姐姐!”
说真的,我至今不知道贵澄和飒斗说过什么,导致飒斗喜欢叫我“兔子姐姐”。
我这是第一次见除飒斗和克美叔叔以外贵澄的家人,鴫野太太出来的时候我有点吃惊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样温柔可爱的女性确实是会生养出贵澄这样好的孩子。
鴫野太太开口也是温柔甜软:“啊呀~贵澄一大早说带女朋友回来,我还在想是怎么样的女孩子。”
“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可爱啊~”
“兔子姐姐是贵澄哥哥的女朋友了吗?”飒斗完全状况外。
“那兔子姐姐要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了吗?”飒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充满期待,小男孩的杀伤力太恐怖,我就快要顶不住了。
不……不是,就昨天的剧本来看我与贵澄的关系和飒斗的愿望似乎是背道而驰的。
呜呜呜,可是我要怎么同他开口啊!
鴫野太太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飒斗,朝我笑着道:“哎呀,要不你们去贵澄的卧室说吧。”
我巴不得快点逃离天真小男孩的死亡暴击,哪里都好。
贵澄拉着我上楼,我踩着一级一级楼梯越想越不对劲,我明明是要和他分手,为什么会变成见家长。一推门进房间我就急切要表明态度:
“鴫野贵澄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说我要和你分——”
“手”字发音还未说完我就被按在门上,我从来没有见过贵澄这样,好像刚才一直平静的表象终于撕破,忍了一路的怒火爆发。充满侵略性的吻席卷口腔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呼吸跟不上节奏,生理反应使我泪水溢满眼眶,脑子像被搅过的浆糊一团粘稠什么都思考不了,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死死拽着他胸口衣襟。
我从来没见过贵澄这般强势的姿态。
我也清楚的意识到他在生气。
我有点害怕了。
待到我觉得大脑快要缺氧死机,才被放开夺回呼吸的权利。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除非你现在亲口对我说:‘我不喜欢你了。‘否则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头顶传来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比往日更加低沉夹杂一丝沙哑。
我又好委屈,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就是拿准了这一点偏偏针对我。可我又不想现在示弱,我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分开,越拖我越舍不得。
“我,我也是有原因的!”我鼓起勇气抬头和他对视,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又心软,贵澄没有什么表情,可他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好难过啊,像即将被丢弃的大狗狗一样悲伤委屈。
“我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没有从过去走出来……”
“一点小事我就会不安就会害怕……”
“我太糟糕了……”
“姨姨也调回国内了,他们不会让我留在这里的,你明白吗?”我心疼极了,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我是要走的。你应该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浪费在我身上。”
等我回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真到那个时候再分开不如现在就及时止损,早一点结束彼此都有时间缓冲。
我很明白我一点也不想把他让给任何人,我太喜欢他了,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耽误他的幸福。
“那就不要一副要哭的表情啊……”无言相对许久,我听见贵澄缓缓叹了口气,“你看,这样我怎么可能放手。”
习惯一个人扛太久,一点点温柔就足以击溃我。贵澄伸手拭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的泪水。
手指抚上脸庞,眼中万般柔情。
我绷不住了,我缩成一团,贵澄又把我展开搂进怀里。我现在甚至没心情杠这个人怎么这么会,其实哭也哭不出来,就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可劲发泄近日所有委屈。
坏情绪都发泄差不多时,我呼吸逐渐平复,贵澄像是又想起什么,突然低下头就这抱紧的姿势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留下一排印记,我被困在怀里躲也躲不掉,又气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在你家欸!”
熟悉的狐狸笑又出现了,大毛尾巴摆啊摆。
当我到楼下向鴫野太太告别的时候,鴫野太太正从厨房走出来。
“不留下来吃晚饭了吗?”鴫野太太惋惜的拉过我的手,又冲贵澄说:“那贵澄要送一送人家女孩子呀!”
向鴫野太太道过别我们换完鞋,飒斗从里屋跑了过来。我好喜欢这个害羞的小男孩,他看起来有话要说我便主动蹲下来和他平视,他凑过来小心翼翼的小小声问我:“姐姐你和贵澄哥哥吵架了吗?”
小孩子心思通透,有时直觉准得可怕。不过大人的事已经解决就没必要为小朋友徒增烦恼。我摸摸他的头柔声道:
“没有哦,只是姐姐之前心情不太好,让你担心了啊……”
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周围开花花:
“那你还会来我们家吗?”
“会哦,姐姐下次给你带起司塔!”
和小孩子一起分享甜食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尤其可以和飒斗一起更是开心。
我笑着伸出小指说:“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磨磨蹭蹭又是半天才出门。
鴫野太太站着门口挥手喊道:
“晚一点回来也没关系哦——”
鴫野太太真是当代孔明,我们没有直接走我平时回家的路,而是绕到岩鸢的海滩。
“鴫野太太好温柔好漂亮,好幸福哦。”我回想鴫野太太见到我时温柔的笑,话里满满都是羡慕。
我这会正走在海边的石阶上,像小学生玩走独木桥,贵澄在我左边台阶下掺着我左手以防我站不稳,我便大胆一步步向前。
“你也是鴫野太太,你也会很幸福。”
我在石块间跳的起劲都没有反应过来,傻乎乎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他发出一声疑问:“啊?”
他逆着夕阳,晚霞为他描上一层柔和的橙光,他圈起我右手无名指攥住,眯着眼睛笑:
“这个位置我就收下啦~”
……
“等一等,这位先生,您还没有预定成功。”
我绝不承认自己心脏狂跳,哪怕大脑狂叫“我愿意!”,嘴上也不认输。我躲在落日余晖的暖光中,他看不到我脸上的火烧云。
才不会让他牵着鼻子走,凭什么我就要被吃的死死的。我骄傲的一仰头要把手指抽出来,他就笑眯眯的攥紧不放,我拉不动,只好气呼呼地投降道:
“好啦!好啦!是你的!!”
我爱你,
你爱我,
我们成全彼此。
如此,
山海可不可平倒也不那么重要。